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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小的紙條曾經是我國中上課時最重要的事。

那時候我和最好的朋友,一個同樣心思敏感的女生,在上課中傳了又傳,事實上那時候全班都陷入一種傳紙條的狂熱之中。

或許我們是以傳紙條來紓解龐大的升學壓力,即使那時候分班已經成為政治不正確的行為,學校與熱切的家長還是共謀了分班的制度。

而我竟然也自願參與這場劃分等級的競賽。

在被分到次好班而不是最好班的時候我覺得超不公平的,因為有人成績明明比我差卻能分進最好班。

於是我在考了第一名之後,仿效另一個同學轉班的模式,也找了當老師的親戚想辦法轉進最好班。

最好班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,就是反覆寫考題與被毆打,而我除了國文明顯的凸出之外其餘通通一落千丈。

我的同學功課都極好,後來似乎有幾個還不意外的上了建中北醫女當醫生。

我只記得那時候我覺得沒什麼談的來的人,而且覺得大家明明腦袋是漿糊但每一顆都幾乎可以拿滿分。

我上課總是在打瞌睡與發呆,後來愛上寫日記跟傳紙條。

和我傳紙條的這個朋友媽媽是我們學校的老師,她最有名的就是大家愛說她都不愛笑很憂愁。

不過她成績很好,但是不幸的她有一個太優秀的姊姊。她老覺得為什麼他什麼都比不上姊姊,姊姊也不會有那麼多心事跟煩惱。

像我們這種會想東想西,動不動就憂愁的要命的人,通常都被歸類為自尋煩惱。

其實世界上還蠻多這種人的,只是不巧我們那時候處在一個大家都覺得考上第一志願是最重要,拼命念書才是王道的地方,所謂的成功人士大概就是這種不會自尋煩惱的人吧?

其實她是一個可愛又有想法的女生,而且她明明就也很愛笑,只是太多眼光注意著她,太多人理所當然地要告訴他什麼是理所當然的路,壓得她喘不過氣來,她又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,所以大人有時候會忘記其實她需要隱私,需要有自己的想法。

他(Blues)寫紙條給自己,為自己打氣,讓我想起我曾經那麼熱切坦率的和別人交換著想法。

後來我為什麼不再這麼做,而且愈發古怪彆扭了呢?

高中的時候我拼命的寫信給一個人,他從來不回信給我,但是寫信給他本身這件事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安慰,我極度渴望和某人建立一種親密無間的情感,但我其實不瞭解那種渴望的真實樣貌,我懵懵懂懂但是極度依賴著他讀我的信,自顧自的寫我生活裡發生的事,家庭裡週而復始的一筆爛帳,寫我讀鍾文音讀成英姝,還有挪威的森林。

我以為那是愛,可是我好像沒有在意過他想什麼。更貼切的說應該是,我好像不在意他真正的樣子是什麼。我只需要他扮演我希望的腳色,並且執意如此。

後來我們相愛(但是我懷疑這兩個字是一種諷刺),後來我在他家當他的面割開手腕,後來我們分手,後來我還是常常夢見他。

簡直像拍電影,那麼強烈又不明所以的情感。

我想他是我的牆角,即使不言不語,那麼掏心掏肺傾吐久了,也不免要對牆腳產生情感。

有的時候我真的非常想念他,我會徹夜上網google他的名字,一筆一筆檢閱,而他的名字真他媽大眾化,有時候會出現一些不相干的鬼東西。

他很好,而且已經唸完博士班了。

我默默看著他的照片,看著學弟妹形容他是高瘦帥氣學長,我又想噴淚又想笑。

因為他明明長的像一支加倍佳棒棒糖。

我應該是他生命裡想撕掉的一頁,可是他卻是一直支持著我向前走的力量。

今敏的千年女優,千代子最後坐著火箭出發了。

即使她一直在追尋的是一個逝去的人影,但是她發現,原來她喜歡著這樣追尋著那個人的自己。

同樣的母題,藝妓回憶錄裡小百合跟會長說,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更靠近你。

但是直白的表現手法跟對白從章子怡嘴巴裡說出來就是毫不感動人。

這個部落格是我為了鼓勵自己,企圖藉著逼自己記錄生活裡的美好,提醒自己不要一直陷入沮喪絕望而的情緒而產生的,但是我怎麼寫來寫去都是一大把的憂傷呢?看來我骨子裡果然不是一個開朗陽光的人,裝也裝不出來。

而我始料未及,寫什麼都會寫到他。

寫作簡直像降靈,不斷招喚潛伏在日常生活裡的幽幽芳魂。 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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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Greenbloo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